替补席上的艾克森看着小将庆祝，不自觉地摸了摸膝盖上缠着的冰袋。这位老将心里明镜似的，这场胜利就像给危房刷了层新漆，看着是鲜亮了，可地基早就被虫蛀空了。中超那些U23政策，说好听了是培养新人，说难听点就是走过场。89分钟换上个年轻球员，这算哪门子锻炼？
韩乔生在解说席上拍桌子喊"挖到金子了"，可懂行的都清楚，中国足球最缺的不是金子，是能挖金子的矿工。青年队连续七届没进过世青赛，好苗子不是没有，可往往还没冒头就被各种"关系户"挤没了位置。这行情，比菜市场大妈抢特价鸡蛋还乱套。
更衣室里，老将们收拾行李的动静都特别轻。他们太清楚了，这场胜利改变不了小组第五的结局，就像往沙漠里倒杯水，转眼就蒸发了。张琳芃把队长袖标折得方方正正，那动作仔细得像在给中国足球叠纸钱。
转播镜头扫过看台，有个满头白发的老球迷又哭又笑，手里攥着2002年的世界杯纪念围巾。那会儿大家也喊着"下届再见"，结果等着中国足球的是更长的黑夜。现在年轻人又说2030年，这话听着就像"改天请你吃饭"，谁都知道多半要黄。
战术板上写着这场用了三套不同阵型，比川剧变脸还花哨。临时客串前锋的韩鹏飞倒是立功了，可这种"哪里缺人补哪里"的操作，活像用创可贴补轮胎，纯粹是没办法的办法。九场比赛换五次打法，这哪是在踢球，分明是在玩排列组合。
王钰栋接受完采访往回走，通道里的口号声还在回荡。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在体校，教练总说"好好练，将来带中国队进世界杯"。那会儿觉得这话跟"好好学习天天向上"一样，都是大人骗小孩的。没想到真有一天，自己成了那个被寄予厚望的人。
新闻发布会上，伊万科维奇拿着技术统计的手有点抖。这位老帅心里门清，靠一个18岁孩子续命，恰恰说明中国足球病得不轻。就像重病号突然能下床走两步，家属高兴得直掉眼泪，可医生知道，这多半是回光返照。
看台上渐渐散去的球迷还在讨论那个点球，有个戴眼镜的小伙子说得最实在："咱也别2030年了，先想想明年的联赛能不能多冒出几个王钰栋吧。"这话在理，中国足球现在最需要的不是定目标，是把青训这摊死水搅活。
更衣室的灯光下，王钰栋盯着手机里铺天盖地的报道发呆。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进球改变不了出局的事实，可至少让工人体育场的这个夜晚，没有在沉默中结束。就像停电时突然亮起的蜡烛，光虽然弱，总好过伸手不见五指。
球场外，卖烤肠的大爷正在收摊，收音机里放着二十年前的足球歌曲。有个醉醺醺的球迷路过，非要跟大爷碰杯，嘴里嘟囔着"这回真有希望了"。大爷笑着摇摇头，这场景他见得太多了，每次赢球都有人说看见曙光，可天亮之后，往往还是阴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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